杨道超：苍山洱海吟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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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大凡到过云南大理的游人，总不免会被这里大自然的神奇景观所吸引，流连忘返。



眼见又到了大理的国际兰花节，联想起当年每逢此节庆时，老家兰城洱源县的家家户户都会把自家栽种的兰花放置在街道两旁供游人欣赏时，便情不自禁起了舞文弄墨之心，尝试着如古代大家般吟颂一番老家的兰花。



兰花作为松、竹、梅、兰四君子之一，向来受人们推崇备至、特别喜爱。百花中兰为最，说兰、爱兰、种兰者，比比皆是。此刻追求时尚也好，附庸风雅也罢！兰花是值得一说的。兰花作为“君子”，潜移默化在国人骨子里头，满身都是正能量。



兰，又曰春兰、兰花、山兰，兰草，一茎一花，叶片修长，线形，色碧绿。
兰花颜色，有白、纯白、白绿、黄绿、淡黄、淡黄褐、黄、红、青、紫等等，其中白为名贵。



说兰，从香、姿、色三字起，兰以香见长，香字释义，从性之醇、韵之馥郁、气之悠久、味之愉快几方面解读，越显兰花之重要。兰香是世界上最高雅的香，隐而不显，香而不浓。有“兰之香盖一国”“王者香”“天下第一香”等美誉和“国香”之别称。



古时的文人骚客常以“王者香”书写之，做成挂轴悬在中堂，有时一人品，有时跟朋友们一起品，不知不觉中有香满楼感觉。著名清代大玩家李渔，将兰花以人来论，兰姿态，叶坚韧碧绿修长的样子，好似美人的肖像。兰色，花朵洁白如玉，好似姣好的美人面，四季常青的叶片，满是绿意。风起香来的感觉，别有一番情趣。



少时读《长物志》，知道兰花，福建产的佳品多，其次是江西产的也很好，云南品种也不赖。还有传授了养花方法，我也尝试着种了一些，得到养花一年，赏花十日的收获。又体会到诗人惠特曼，“我从山中来，带得兰花草，养在家园里，希望开花好”的心情。
说道品兰，临沧云县的“农业能手”王正成在栽培咖啡、坚果、茶叶时，也把一些从德宏、腾冲、大理、普洱花费重金收集的珍稀品种兰花移栽至自己的“兰苑”中，慢慢观赏品玩，虽有爱兰者远道从美国、新加坡、香港出重金欲购，却屡屡不得如愿。



笔老亦自幼爱兰，长大后由于学业关系，常读《园治》，造园花木，重在配置，更讲的是色、香、姿、韵俱全。纵观兰花史，上下二千年，完完全全的文化发展史，起初，兰花生长在高山幽谷。其后人们开始移植在宫廷，魏晋之后才走入士大夫私家园林。孔子云:“芝兰生于深谷，不以无人而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以穷困而改节。”兰花的精神越显突出，在诗人画家的心目中兰花成了他们想象中的“完美性格”的化身，因而也就成了永恒歌颂的题材。



纵观历代文化在兰诗，兰画上的反响、热议，表现，可以说妙趣横生。
兰花画首推元代郑思肖、赵孟頫，明代的文征明、徐文长、马湘兰、薛素素，清代的八大山人、李方膺、郑板桥，近代的齐白石、吴昌硕等等。画家画兰有谱可依，有法可循。《青在堂兰谱》中，画兰叶先撇叶，从根部开始，下笔一顿，逐渐移动，尺许乃止，画到稍头，轻轻把笔一提，这片叶子就有粗有细有刚有柔；再撇第二片叶子，和第一片相交，谓之交凤眼；第三片叶则要破凤眼。然后再点花，花全开或半开。画家练就扎实基本功后，对生活观察、体验、领悟基础上有所创新，才有好作品源源不断问世。



看兰花画，郑思肖的《墨兰图》算是精品，长卷，纸本，水墨。纵25.7厘米，横42.4厘米。现藏于日本大阪市美术馆。兰叶几片，但非常挺拔，构图成左右对称之势，但在长短肥瘦上稍作变化，又不显得呆板。用笔极见功力，笔笔中鋒，粗细的变化表现出兰叶的转折。画兰不画土，兰皆露根。“地为潘人夺去，汝犹不知耶？”的骨气，更是令人敬佩。
郑板桥的兰画，骨力清纯，风神逸秀。他以书法笔意入画，儒雅挺健，不同凡响。其代表作《九畹图》，画了九丛兰花，不同姿态，凌而不乱，秀劲潇洒。浓墨写叶，淡墨画花，是郑氏通常画法，兰百态生媚，淋漓尽致。仔细推敲有草书笔意在其间，十分珍贵。
齐白石的《兰石图》，纵148厘米，横40厘米。在一大一小的石头夹缝中，生长着两丛兰花，花开得很盛，挺拔有力。更深层意义上来说，兰草与奇石组合，可谓兰芳石坚，比喻人格魅力，完美人生。
吴昌硕的《幽兰灵石图》，立轴，纸本墨笔，纵130厘米，横58厘米，1901年创作的，私人收藏。画面上有兰有石，石大而灵异，兰花有野趣，似乎在风中起舞。吴先生兰画不多，墨兰、扇子上兰件件是精品。仔细看，其笔下兰花是长在野外的、空谷中、山涧旁，深林处，以丛出现，是莲瓣兰，花如蝶，芳而幽香。叶在风雨中摇曳多姿的动感，高雅姿态扑面而来，令人耳目一新。



读兰花诗，郑板桥兰花诗，别出心裁，或歌颂兰花的清高自洁，不与俗流为伍，如:“山中觅觅复寻寻，觅得红心与素心。欲寄一枝蹉道远，路寒香冷到如今。”，或讲世情冷落，高洁之人不为世俗所容，如“屈宋文章草木高，千秋兰谱压风骚。如何烂贱无人买，十字街头论大挑。”或写兰草入世后苦恼，渴望返回自由山野隐逸心情，如“春兰未了夏兰开，万事催人莫要呆。阅尽人间是盆盎，几回拨去几回栽。”或写思乡愁，如“春风春雨洗妙颜，一辞琼岛在人间。而今究竟无知己，打破乌盆更入山。”或再写思乡，追求个性解放，如“世人知晓兰花好，市买盆栽气味差。明月秋风白云窟，青山是北外婆家。”
郑思肖的诗:“向来俯首问羲皇，汝是何人到此乡。未有画前开鼻孔，满天浮动古馨香。”
朱德，咏兰:“幽兰吐乡乔林下，仍自盘根众草旁。纵使无人见欣赏，依然得地自含芳。”
董必武，兰有四清，气清、色清、神清、韵清。
张学良，咏兰:“芳名誉四海，落户到万家。叶立含正气，花妍不浮华。常绿斗严寒，含笑斗盛夏。花中真君孑，风姿寄高雅。”
《群芳清玩》云:兰竹梅世称三友，竹有节而无花，梅有花而无叶，唯兰独并有之。
但因历代诗人、文人、画家的身世、处境、性格、素养差异，笔下的兰花也就各具面目，并非千篇一律。我坚信兰诗、兰文、兰画，修养高的人才有呀！自古以来，称颂兰花的诗文多不胜数，而画兰的作品亦无法计算。总之，歌其雅姿、咏其芬芳、画其高洁、语蕴深衷，情深意长。
在建筑中，特别是园林建筑，兰花雕饰、脊饰、门窗雕刻，以松、竹、梅、兰为题材的，兰花篇幅也不少，马未都先生收藏的中国古代门窗中，扯不断●花卉●浮雕木兰花，叶只是四、五片，花二二茎，别开生面，楚楚有致。灵木仙卉雕饰（狮子林）中兰花，以堆塑形式，叶片折叠有致，很有意趣。兰花脊饰（天平山），以石雕形式，坚韧碧绿修长的叶片，洁白如玉的花朵，似乎半开或全开，随风起舞。白族建筑特色中格子门中腰板上，兰花雕刻，也非常精致，叶凹陷中成形，花凸岀蝶样，简单洗练，好美呀！
在老家洱源的传统白族民居建筑中，三合一照壁，四合五天井已为众多游人所称道，况我已在《白族民居》中详细讲过，再补充一点，合院往往是周以墙屋，宜香之不四溢，持久而弥漫。天井的日照半阴半阳，有适宜的湿度，盆栽兰花能安此景。早春有春兰，长夏有夏兰，入秋有秋兰，幽静的庭院，妥帖安放几盆兰花，清香乍闻，沁人心脾。
在生活中，兰花以名字出现，人们将女孩子取名为兰芳、兰香、秀兰。相处很好的朋友，誉为金兰之交。拜把交换的庚帖称为“兰帖”，佳朋挚友称为“兰友”。古人将好的书法、文章称为“兰章”，名人去世称为“兰摧玉折”。这就是兰花文化深入民心具体表现。
至于云南兰花，在我国兰科166属千余种中，占100属530种，遍布全省，尤以西双版纳、大理为多。洱源兰花也不算少，代表的是小雪素、大雪素。小雪素叶瘦如韭，花白似玉。被称为兰花中珍品，一茎生二四朵花，色如淡妆西子，素衣缟素，一尘不染，曾有诗赞曰：“素心兰发绣窗前，雪魄冰魂太可怜。莫是精晶所凝化，明装几岁照清天。”大雪素，又名元旦兰，叶阔而长，花朵硕大，洁白如雪，花儿隐在叶间如白鹤舞空，最有韵致。只要你感兴趣，沿着柏油马路走进洱源城探访，两旁的房屋家家户户的阳台上都摆满了兰花。那洁白的鲜花，仿佛向你打招呼“欢迎！”“欢迎！”。那馥郁的馨香，仿佛在空气中久久不能散去，“热烈！”“热烈！”
洱源为兰城，兰花应该为洱源县花，我的意见大家不会反对吧！特别是在兰花泡沫经济中身受其害的父老乡亲们。
提到兰花，必须说的一个人，他就是我邻居的李映龙先生，他重兰文化，懂种植。在炒作兰花中发迹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用找来的钱建兰花博物馆，倡导兰文化，为提升洱源做出了杰出贡献。李先生培育的碧龙红素，色彩喜气，真乃奇花异卉也。
至于大唐凤羽、黄金海岸、奇花素、包草、云龙素荷、永怀素、剑阳蝶等都是花界翘楚，曾几何时，拍得惊人天价，举世瞩目，何等风光。我不一一道来。
兰花本是一棵草，在花海茫茫中脱颖而出，一举成名。有自身优点而外，更多的是人为捧场、操作、文化发酵。
我爱兰花。
作者：杨道超
编辑：陈希
编审：张耀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