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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龙转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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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4-19 18:27: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寒冬腊月,平静的新城市今天突然热闹了起来。
新城大饭店边上的“梦之园大剧院”开业并售卖三天后的演出门票,开业期间还有三天的免费表演,当然都是些精彩的寻常马戏杂技、歌舞和魔术表演,三天后的表演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据说这场表演是为半年前任命的新城市城防司令的李福大帅而准备的,也有人说这个剧院背后的老板便是李福大帅,还有人说幕后老板是新城市市长李苍山,总之各种说法都有。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梦之园大剧院”真正的老板一定是个厉害角色,大家也只知道他叫关玉山,但是谁也没有见过这个老板,剧院宣称他们老板是一位国外归来的大魔术师,三天后他将表演一场史无前例而空前绝后的魔术表演,名叫“偷龙转凤”。
说起这位李福大帅,曾经也是一个小军阀头目,后来被收编入正规军之后,行为虽然有所收敛,但依旧我行我素,而且也是一名心狠手辣的人物,任命虽然已经下达半年之久,却迟迟不见其上任,人家手里有枪,说话做事自然就是硬气,对于这样一个城防司令的位置自然也是不屑一顾的。但是1个月前“梦之园大剧院”刚来到新城市没几天,这位大帅就开始耀武扬威地出现在新城市的大街小巷中。
比起这位李福大帅的凌凌威风,“梦之园大剧院”初来新城市那天,可谓是热闹非凡,这些精妙绝伦的表演让全城人都大开眼界。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中,表演了三个节目,分别是飞沙走石、悬天一线和与狮共舞,特别是最后一个节目“与狮共舞”更是将这场表演推向高潮,看得观众是意犹未尽,过程无不是惊心动魄,让人百看不厌。
由此,“梦之缘大剧院”的名气由此打开,每天来询问表演的人更是络绎不绝,“梦之缘大剧院”的场馆及舞台的修建也就成为了新城市市民茶余饭后的谈资,甚至连每天的修建进度都被登了报,成为了新城市当下的热点新闻。
售卖门票的当天,大街上更挤满了人,各种黄包车、单车、小汽车更是从东街排到西街,来买票的从普通市民到达官显贵几乎各个阶层的人都有。
大家除了惊奇剧院的节目外,更想见识一下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神秘老板关玉山。在剧院开业紧锣密鼓的进行时,这位神秘老板却在和城防司令李福密谈。

城防司令办公室在最里面拐角处,是整栋楼最大最安静的一件办公室,不愧是爱财如命的一位司令,整个办公室是都充斥着金钱的味道,除了摆放着一些枪具外,最惹人注目的便是这些古董字画和珠宝玉石,看来李福到任后没少收这些地方豪绅的礼物。
李福虽是军阀,但毕竟行伍出身,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赘肉,黄绿色的军装更加突显身材的魁梧,要是不了解他的过往,初见这人还以为他是一位好将军。但人往往就是这样,长相和内心不相符的人多了去了。
李福端起茶杯喝过一口茶水之后,皮笑肉不笑地对关玉山问道:“关老弟,我这茶如何?这可是前朝皇帝喝的贡茶,现在更是有价无市。”
关玉山人如其名,长相英俊,温文儒雅,实在很难想象这样一位书生模样的男人竟是一家剧院的老板,而且还和军阀头目称兄道弟,混的火热,可生逢乱世,谁都是身不由己。
关玉山轻轻抿过一口茶后,眼神犀利地扫过一眼李福后,同样笑着答道:“李司令,茶的事我不太懂,不论好坏,在我嘴里都一个味,还是咖啡更对我胃口。”
李司令随即自嘲道:“你瞧,我都忘了,关老弟是留学回来的大魔术师,自然是洋茶更对胃口些吗,我们这些土老冒落伍了。”说罢便吩咐收下泡上一杯咖啡上来。
二人可不是简简单单喝个茶聊个天而已,李福司令真正关心的是当年太平天国埋在新城市而下落不明的那批宝藏,而关玉山手里确实有这样一份藏宝图,据他说是一位曾经太平天国的将军后裔为感谢他救其性命而送给他的。虽然图上标过财宝的位置,但时过境迁,城市改建后,依靠这张画工粗糙藏宝图很难辩识出具体位置,也只能猜出个大概。如果大张旗鼓地发动官兵去挖,这样一来肯定会引起多方势力的争抢,所以只能悄悄进行。而之所以李福会对关玉山这张藏宝图深信不疑,主要是因为在这图上的某处确实找到了一批宝藏,不过数量较小,仅仅只是整批宝藏的凤毛麟角,对于贪心的李福而言,这点宝藏是远远不够的。根据关玉山分析,其中数量最大最值钱的一批就埋在新城市区里。
相互寒暄说完一堆无关痛痒的话后,李福司令终于按捺不住问起了城中的那批宝藏,关玉山也一本正经的回答李福:“已经有眉目了,只是还需些时日探明具体位置。”
剧院只是掩护,真正的目的是寻找宝藏。二人间的合作也是经由朋友牵线搭桥的,至于为何找李福合作?个中缘由也只有关玉山自己清楚了,反正都是各有目的,各怀鬼胎。与虎谋皮,那你就得比老虎还要冷静,比老虎还要懂得忍耐,静待时机,一击必中,决不能给老虎有任何反扑的机会。虽然关玉山的这位朋友能量巨大,作为李福的上司,只有在其身边时才有约束力,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现如今在李福的地盘上,至于他们达成合作之时,相互商量的条件不论是什么,关玉山都略显弱势,所能分到的好处不会太多,甚至被过河拆桥,断送自己的生命也不是不无可能的,所以即便关玉山自己知道了这批宝藏的具体位置,在得不到生命保障时也是断然不能轻易说出宝藏位置,凡事趋利避害,必先自留余地。
关玉山在李福那里待了半个时辰后,便借口剧院开业还有大量的事情要忙就离开了,离开之前关玉山还不忘给李福吃定心丸,让李福放心,那么大一批宝藏,李福自然是不会放心关玉山,在他的剧院中安排了自己的亲信张涛在他身边,名义上是协助关玉山寻找宝藏,实际上是监视他。
对于这批宝藏,关玉山自己本身并不心动,他对李福称他是替人办事,他热衷于他的表演事业,在这乱世中谋生存,有军方的庇护,他也能更好在新城市扎根。毕竟那个年代手里有枪就是王法,李福为谋求宝藏,确实为关玉山和他的剧院在新城市这个地方大开方便之门,还承诺事成之后不会亏待于他,自己那份也有他一成。当然这话只能听听就算了,哪能当真,不是三岁孩子给颗糖就哄走了,成年人的世界总是那么多欺骗和谎言。

利益面前,如果过于孤注一掷,除非你们之间的同盟坚不可破,你的盟友可靠,值得信任,否则这就是一件把自己脑袋置于别人枪口之下的事。显然关玉山与李福之间的合作就是一场并不牢靠的合作,面对李福的权势,寻找另一方旗鼓相当的势力加入进来,相互制约,才可能从中攫取到利益,并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
显然新城市市长李苍山就是当下最合适的另一个合作者,从城防司令部出来后,关玉山为甩开李福派出跟踪他的人,直接回到了“梦之园大剧院”的住处,回去后不久便乔装打扮混在人群中溜了出来。李福派来跟踪和监视他的人都认为关玉山一直待在剧院里面没出来过,他们回到城防司令部也就这样汇报给了李福。
关玉山从剧院溜出来之后,来到了市长李苍山的公寓,被金管家带领着到李苍山的书房中。自管家金昌文见到关玉山的第一眼起,心中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剧院老板总有一种亲切的熟悉感,老把他看作是自己从下看着长大的金裕殊少爷,可眼前这人无论是相貌还是身份气质都与曾经的那位少爷大相径庭,完全就是两个人。作为李府的管家,在客人面前既不能失礼,又不能让关玉山察觉出他对这位客人的特殊关注,但出于心中的那一丝希望,还是询问了关于这位剧院老板的出身,可交谈下来还是大失所望,这人不论从口音还是谈吐等各种迹象都表明他不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土人,虽然他家少爷自小就接受西洋教育,但是并未受到西洋文化的影响,而眼前这个人就是一个完全在西方国家长大的“假洋鬼子”。就算一个人相貌可以改变,但连日常的各种细节都能变得面目全非,就像是另外一个人,那只能说明这个人就是另外一个人。
金管家聊完之后,担心关玉山觉得自己初次见面就询问他出身的问题的行为有失礼仪,显得唐突,不明事理的还以为这是在给自家女儿寻找夫婿呢。便对关玉山解释道:“关先生,别怪老夫唐突,我家老爷身份特殊,来访的每个人我都得问清楚底细了,才放心将客人领到老爷的书房,特别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人。”虽说素未谋面,但也仅是对于金管家而言,而对于李苍山市长来说,关玉山可是没少和他打交道,虽然他们也才认识一个月左右,可作为新城市的地头蛇,关玉山初来乍到,怎么会不去先拜码头呢,所以关玉山和李苍山二人也算是认识最短的“老相识”。现如今他们又因为宝藏的事,成为利益合作者,可以说是一条船上的人。李苍山对钱财并不是很感冒,只是他想利用这笔宝藏为自己上位谋求更大的前程。总之对于这批宝藏,每个人的目的虽然不同,但都是想为自己谋取私利。
在和金管家客套寒暄之后,关玉山也礼貌性的对他这种行为表示理解,还说乱世之中,像他这样忠心的管家值得尊敬。金管家此时并不知道的是,关玉山的内心也是暗潮涌动,因为他确确实实就是金裕殊,只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和看着自己长大的金叔叔相认,当然看见他安然无恙的活在这世上,他内心也是欣慰的,即便他现在李苍山的管家。对于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经历过全家丧亲之痛的人来说,能亲眼看见自己熟悉的人还健在,这也算是一丝安慰和活着的希望。

金管家带着关玉山进入了李苍山的书房,书房陈设简单,并没有像李福司令办公室那般珠光宝气,但是墙壁上却挂着一张美女的自画像,十分醒目。而这个画中的美女是郑棠月,现在是李市长的夫人,也是曾经金裕殊青梅竹马的未婚妻。金管家吩咐手下端上来一杯茶水之后,并对关玉山说道:“老爷很快就到,请关先生稍等片刻”。随后也就离开了书房。
关玉山坐在客椅上观赏了墙壁上这幅画,对桌子上的茶水丝毫未动,殊不知此时李苍山正在外面观察着关玉山的一举一动,对于向李市长这样多年混迹于官场的人,对人的洞察是十分敏锐的,他能从人的微末变化中,便能对这个人了解个大概。然而对这个国外归来的大魔术师他却一直捉摸不透,无法判断他真正的来意。而当他听到“偷龙转凤”这个词的时候又显得十分敏感,毕竟十二年前那件事他是始作俑者之一,在多次反复试探后并未觉察出关玉山和金裕殊之间有丝毫联系,可越是这样,越让他感到不安,“偷龙转凤”这四字让他内心始终觉得这是根毒刺。若不是李苍山亲眼看见金裕殊葬身火海,以他的敏感多疑都能将二人当作是一人。本着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心态也就早将其收押入监,毕竟做贼者心虚。不过经过李苍山的秘密调查,发现关玉山和很多大人物都有些关联,况且现在他们之间又是合作的关系,从各种渠道得知,关玉山自小便生活在国外,是吃洋面包长大的,虽然他会“偷龙转凤”这个魔术,况且世界那么大,这个魔术又不是什么“不传之秘”,而且他也未亲眼见过关玉山表演这个魔术,硬是将其和金裕殊联系在一起难免有些牵强,可他内心始终有些不安,这大概就是“做贼者”心态吧。
李苍山在窗外观察片刻之后,便从门口走了进来。一边笑着,一边对关玉山抱歉道:“关大老板,让你久等了,刚刚在处理公务,还望见谅。”
关玉山也随即应道:“哪里那里!李市长言重了,您是一方之长官,日理万机,能见我这个小人物我已是万分荣幸,等多久都值得。”
二人表面客套后,李苍山问起了这茶的味道如何,殊不知这又是一场试探,李苍山总是不自觉地将金裕殊和关玉山联系起来,总出现是金裕殊的鬼魂派他来向自己复仇的错觉,尽管他内心深知这事不可能。因为金裕殊酷爱茶艺,金家当年还有一个茶厂。
关玉山端起茶杯囫囵吞枣似的喝了一口,脸上露出一丝并不欢喜的表情,很显然这微末的表情变化被李苍山敏锐地察觉到了,由此他也更加确定关玉山对茶并不感冒。关玉山对李苍山道:“中国的茶文化博大精深,我是个外行,品不出什么好来,这方面您是专家,我就不敢在您面前班门弄斧了,相比较茶,咖啡更加适合我。”
李苍山看着手中的茶杯故作健忘道:“你瞧,我都忘记关老板是喝惯洋茶的人,怎么会让手下给你上一杯茶呢,真是失误。”
随即吩咐手下给关玉山换了一杯咖啡,虽然李苍山喝惯了茶,但对咖啡也有一定研究,也就和关玉山讨论起了咖啡的味道,说起咖啡的品鉴,关玉山确实给李苍山上了一课。李苍山也语重心长的对关玉山说了一句“在你的生活习惯面前,我才是真的班门弄斧,生活习惯是学习优秀文化的良师,生活习惯也是能够反映出各自的文化属性和出身的。”至此李苍山心中的不安也消散了大半,此刻他才将关玉山看成是关玉山他自己。
说了一堆云里雾里的话之后,二人才说到宝藏的事情,并对这次合作达成了一些共识,二人谈话结束后,关玉山也送上了三张演出的门票,并对李苍山恭敬道:“还望李市长到时携夫人孩子来赏光本剧院的表演。”

在得到自己满意的利益分配后,李苍山心中是十分高兴的,也亲自送这位关老板出门,并允诺三天后的表演会亲自到场。
在路过庭院时,李市长的夫人和公子正在院子里放风筝,关玉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和郑棠月的重逢会是这样的场景,内心汹涌如潮,却不能和其相认,而且只能眼看着自己曾经最爱的女人现在却是仇人的妻子,而这一切,郑棠月还蒙在鼓里,此刻关玉山心如刀绞,无比痛苦,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从他们身边走过。
在拉扯风筝的过程中,李市长的公子李铭也没注意到他父亲正带着一个客人往这边走来,不小心撞到了关玉山。恰巧也就是这一撞,让一切变得那么自然,关玉山内心的浮动也被这一撞冲淡,自然也就没让李苍山察觉到他的变化。在李铭撞上关玉山那一秒,关玉山心中竟涌出一种很熟悉且久违的感觉,就像亲人之间的那般亲切,没有一点违和感。
此刻,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李铭身上,关玉山扶抱住李铭让其平稳的站立在原地,李苍山和郑棠月也迅疾往李铭边上靠,询问李铭有没有事。
见孩子没有事,李苍山也为李铭的无意对关玉山表达了歉意,郑棠月也牵过孩子站在了李苍山的边上,李苍山也就顺带给他们相互介绍了一下,在介绍郑棠月时,李苍山也关注着关玉山的行为动作,然而关玉山并未让李苍山察觉到任何细微的变化,此刻他就是一个陌生到访的客人,只是和这家男主人有交集,和这家女主人是初次见面而已。该如何形容李苍山的内心变化呢,就像是希望发生点什么,但是又害怕发生什么,很矛盾的一种心理。此刻,李苍山内心在嘀咕:“大概真的是我多虑了”。
关玉山为缓解这刻的窘境,提出给公子和夫人表演几个小魔术,第一个小魔术变出很多糖果,第二个小魔术变出来一只白鸽,第三个则变出很多花瓣满天飞,看的李铭是目瞪口呆,因为关玉山变魔术的特点,就是在你不经意间突然给你惊喜,让你的眼球一直围着他的表演转,没有那么多繁杂的过渡和铺垫。虽然都是些小魔术,还是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是真的精彩,李苍山也被吸引住了,虽然知道魔术含有欺骗人的成分在里面,但是表演练到关玉山这个地步,除了天赋,想必付出的努力也不少。
在关玉山表演期间,郑棠月和关玉山眼神交织的一瞬间,郑棠月内心突然一惊,感觉这个眼神亲切而熟悉,许是李苍山也被这表演吸引住了,并未注意到郑棠月这个变化。这一瞬间郑棠月都以为眼前这个魔术师就是金裕殊,可看到这人的容貌,心中又不免失望了起来,若不是被儿子的惊呼声拉回现实,郑棠月还沉浸在从前的那段回忆中。即便那人真是金裕殊,现如今二人的身份不是更加尴尬吗。
表演完后,李苍山夸赞了关玉山的魔术,并十分客气地送他离开,而郑棠月也带着心中那丝疑惑回了房间,内心是久久不能平静。曾经深爱过的两个人,不论当时因什么原因而分开,再见,即便面目全非,总能在一些常人看不到的细微之处,一眼便能认出对方。郑棠月回房间后,心中也就更加笃定这人就是金裕殊,多年埋葬在心里那片最浓重的乌云也随之遣散。金裕殊还活着,对于她来说,便是这世上除她儿子外最让她开心的事情了。可是一想起他的容貌,郑棠月根本就无法想象金裕殊究竟经历过什么?才变成今日的关玉山,丝毫没有往日的音容样貌,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关玉山离开李苍山的府邸之后,并没直接回剧院,而是来到了一处隐秘小屋,刚坐下来,便往外吐了一大口鲜血,尽管做过无数次心理建设去面对这些个事实,可是当这天真正来临后,当自己亲眼看见自己深爱之人成为仇人之妻时,依旧是心如刀绞,肝肠寸断,这种痛楚远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此刻,除他之外,待在市长府邸的郑棠月内心的痛苦也并不比关玉山少半分,真是造化弄人啊!乱世之中,保全自身已是不易,更何况乱世中的爱情呢。
望着窗外,那段无比痛苦的往事又再次浮现在关玉山的脑海中。
十四年前,金裕殊和金管家从自家茶山回来的途中,遇到了受重伤倒在河边的李苍山,便将他救了回去,安置在家中养伤。在金家的贴心照料下,李苍山的身体也慢慢痊愈了。据他所讲是受到政敌的迫害,才沦落至此。金裕殊在与李苍山的相处过程中,发现李苍山不仅是一个博学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十分有理想报复的热血青年。李苍山接受过新式的教育,思想也走在这个时代的前列,他也只比金裕殊年长两岁,那时的金裕殊也始终将救国救民当作自己的使命,也是觉醒最早的一批热血青年。二人年纪相仿,志趣也相同,经常在一起畅谈各自的理想,畅谈国民的未来,相处日久彼此也就成为了好朋友。
李苍山伤愈之后,在其老师的帮助和举荐之下,成为了当地警察局的侦查处处长。
半年后的一天,是李苍山初次见到郑棠月的那一天,李苍山被郑棠月的美貌惊呆了,感情的萌芽也由此在李苍山心中出现,他们三人虽经常在一起,但金裕殊并未注意到李苍山对郑棠月的这种感情。
郑棠月是金裕殊的父亲金世昌义兄的女儿,比金裕殊小一岁,因为两家的关系,郑棠月和金裕殊自小便是青梅竹马,长大后二人也是互有情意,相互喜欢,只不过金裕殊在感情方面有些木讷,也不知道如何向郑棠月表明心意。
那时时局动荡,郑棠月的父亲遭受迫害后,金世昌便把郑棠月带回了金家,为保护郑棠月,金家对外宣称郑棠月是金夫人的侄女,李苍山初见郑棠月的那一天,是郑棠月来金家的第二天,那天李苍山来金家找金裕殊,正好金裕殊也正在陪着家中刚遭遇变故的郑棠月。
刚开始李苍山还以为他们就是有着血亲的表兄妹,只是在后来的相处中发现二人间相互的情意,才知道到二人的关系并不是金家口中的那样。对于深陷情网无法自拔的李苍山来说,这是一个晴天霹雳,后来李苍山与金裕殊来往也就没之前那么频繁了,他也经常沉浸在工作中麻痹自己。
三人虽然也会经常见面,但金裕殊发现李苍山突然变得客气很多,跟他之间也没之前那么亲密了,金裕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问题出在哪里,金裕殊也只是将这一切的变化归结于李苍山工作的问题,当时也并未过多在意,在金裕殊眼里,李苍山依旧是那个在河边被救起的热血青年,其实他并不了解的是李苍山还是一个极其善于伪装并且心思很深沉的人。
一年很快就过去了,春节刚过完,金裕殊就得到他老师王叔文的消息,两天后他来南方办事,最近乃至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在南方,到时候他会来看望金裕殊,对于金裕殊来说,这是一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说起他的这位老师王叔文,可真的是博学多才,学贯中西,也是金裕殊最尊敬的人。
两天后王叔文也被金裕殊接到金家,王叔文这次到南方的主要目的是为抗战募捐,为各地筹建医院,建立战时孤儿收容所。那时虽已推翻帝制,但军阀们各自为战,不断割据势力范围,内战也就频频不断,金家作为南方的大家族,王叔文肯定是要来拜访金老爷,来金家募捐的。金世昌虽然出生于一个封建大家庭,但他却没有受到封建思想的残害,他学习新思想,接受新思想,学习当时先进的生产技术,创办新式企业,在南方这块地方涉足茶业、纺织业、食品业等这些轻工业,在南方也算是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当然这些也有他祖辈积攒下的财产的帮助,只是在他这一代,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他将这些事业发扬光大了。
撇开金世昌和王叔文的私交不谈,金世昌本身也是一个十分有爱国情怀的民族企业家,对于王叔文的义举,金世昌自然也会鼎立支持。

金裕殊酷爱魔术,这个启蒙还是来自于他这个授业恩师的影响,自然这方面王叔文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可不是只会变个戏法那么简单。
王叔文有一个很厉害的魔术,叫做“偷龙转凤”,这是他当时在英国学医期间,跟一个魔术师学来的。虽然学的医学,但回国后看到国民的现状,又弃医从文,拿起了笔杆子,后来又拿起了枪杆子,乱世出英雄,这话一点也不假。不论做什么,王叔文都做得很好,魔术只是他的一个兴趣爱好,他也做的很好。
这次见面,金裕殊是绝对不会错过让王叔文教他这个魔术的机会的。王叔文对金裕殊说:“魔术之所以吸引人,并不是在于它有多神秘,真正的神奇之处在于极易被忽略的常识,越是简单的越容易被复杂化。力量集中于一点可击穿一块钢板,当这些常识被凝聚于舞台短暂的表演中,心中自然也就惊奇不已,感官的直接感受代替了理性的判断。”
“术者,持“技”与“法”,合二者为观,魔术也。和传统的戏法不一样的是,魔术源自于西方,在技与法的应用借助了自然科学知识,自然科学的起源和发展在西方,这是它得天独厚的条件何优势,古文明继承者的我们,这方面接近于零。”
说罢,王叔文起身拍了下金裕殊,不经意间就将金裕殊手中的金戒指摘了下来,在王叔文没拿到金裕殊眼前时,金裕殊并没察觉到他手里少了东西,因为他此时的关注度在他老师讲的魔术里,其实看表演也是如此,眼球的刺激让其他感受的敏感度降低了,王叔文将这枚戒指拿到金裕殊眼前时,金裕殊大吃一惊问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王叔文道:“这就是技,熟能生巧,反复多练技就成了。”
随即王叔文就将这枚戒指带在了自己手中,这枚戒指也就变白了,放进水里后依旧是白色,这一举动印证了王叔文并非用的颜料染白的。看到这里金裕殊也就明白了大概,这应该黄金溶于汞之后形成白色的汞齐,这是一个物理变化,他老师曾教过他。自然他老师也不可能随身带着汞,而汞则是来源于市面上的一些雪花膏。
王叔文道:“黄金溶于汞之后形成白色的汞齐,这个便是“法”。魔术就是“技”与“法”的结合,以熟练之技配合自然科学之法,便练成了一个简单的“偷龙转凤”的魔术。我们的戏法虽然也有“法”,但是注重“技”更多些。”
““偷龙转凤”这个魔术侧重点便在于“把有变无”和“无中生有”,简单易变的是“死物”,而对于“活物”是很难的,当对象变成人后,可以说难于登天也不为过,需要借助大量的机关设计,还得有配合的人,这就需要你有一个强大的团队,而不仅仅是你会易容那么简单,短暂的表演可以骗过人,但熟悉的人仔细观察总会看出破绽,但是这个需要时间,能做到这一步,说明你已经是一位大师。”
听到这里,金裕殊最感兴趣的自然也就是以“人”为对象,进行“偷龙转凤”这个魔术,他老师也只是在英国的时候看见过,并没有亲自实验过,但是即便过去了二十多年,王叔文依旧对那场魔术记忆犹新,念念不忘,也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再次重现这个魔术。求学时,金裕殊也是时常听自己老师讲起那场叹为观止的“偷龙转凤”。显然对于现在的二人来说,也是没有时间和机会去做这件事的。准备这样一场魔术,除了有一个独特的设计舞台外,更重要的是一个团队的紧密配合,这是件极耗费人力物力的事。
金裕殊想“以人为对象”的“偷龙转凤”魔术表演在当时难于实现,然而针对他和金家的“偷龙转凤”阴谋在不久后上演了。

尽管北方的战事进行的如火如荼,但金裕殊待的南方城市暂未受到战争的波及。
这年的六月初八,是郑棠月的生辰,金裕殊和李苍山也约定好了要聚在一起给郑棠月庆祝生辰,李苍山半个月前花了三个月的工资给郑棠月买了一件他们三当时在街上看见郑棠月夸很漂亮的一条裙子作为送她的生日礼物,他也依旧认为:“只要郑棠月和金裕殊二人还没结婚,他也是还有机会的,即便他心里清楚他两之间那一戳就破的情意。”
金裕殊则是每日勤学苦练“偷龙转凤”这个魔术,因为他知道郑棠月很喜欢魔术,他想在郑棠月生日当天给他展示这个魔术,当然不是变“黄金戒指”那么肤浅,这一次他要展现不一样的东西,他要变出漫天花瓣,然后转变成一只兔子,因为她属兔的,最后又变成漫天花瓣。那段时间,金裕殊每日神神秘秘的将自己关在自己院子里,练习这个魔术都不分白天黑夜了。尽管如此,他还是会抽出时间陪一陪郑棠月的。说起郑棠月喜爱魔术,在多年后的重逢时关玉山才知道是因为当时的金裕殊酷爱魔术,原来这是爱屋及乌呀。喜欢一个人,自然也会连他的喜欢而喜欢,相互喜欢的去喜欢对方,对方不遗余力地为对方的喜欢而努力,这大概就是爱吧。
郑棠月生日这天,李苍山也带着礼物早早的来到了金家,金府上下也为这位郑小姐准备了生日蛋糕和礼物,这注定是郑棠月最幸福快乐的一天,也是今后十三年里郑棠月唯一幸福快乐的一天,即便李苍山每年都会花心思陪她度过,可对于郑棠月而言,失去爱人后的自己,一切都只能是很好而已,而不是真的开心快乐。
所有人都聚齐在院子里为郑棠月庆祝生辰,唯独金裕殊姗姗来迟,下人们都说这位金少爷去准备礼物去了。
在金裕殊出场的那一刻,惊呆了所有人,他携带着漫天的花瓣从高墙之外降落到郑棠月面前,瞬间就将花瓣变成十二只欢蹦乱跳的白兔子,还整齐的摆出了一个“月字”,此刻不知金裕殊用了什么方法,让大家看见天上的白云都是兔子模样,刹那间白兔似的白云又散落成花瓣从天落下,极漂亮的一场花瓣雨,最惊艳的一点是花瓣上还刻有一只只小兔子。在场所有人都被这场表演给震撼住了,无不称赞这场魔术表演,郑棠月也是感动不已。金裕殊也介绍说这是他结合他老师的手法,经过改良自创的“偷龙转凤”魔术,献给今天最大的寿星。
也是今天,是金裕殊最幸福的一天,却是李苍山最心痛的一天。
金裕殊带着羞涩,还是那么腼腆,终于鼓起勇气向郑棠月表明心意,在郑棠月点头答应后,另外高兴的还有金家父母,金世昌也宣布在今年春节前给二人举办婚礼,也希望通过这样的方式让郑棠月成为真正的金家人,好达到保护郑棠月的目的,也算是告慰他义兄的在天之灵。
金裕殊也是真心将李苍山当作自己最好的朋友,他并不知道的是李苍山从见郑棠月第一面起就已经喜欢上了郑棠月,从此便踏上了暗恋的路途一去不复返,他也知道郑棠月对金裕殊的情意,而郑棠月也只是将李苍山当作自己的大哥,李苍山小心翼翼的藏匿着这份感情,生怕自己挑明后,就再也没有见郑棠月的机会。
李苍山看到这一幕,听到他两的婚讯后,犹如几十个雷天霹雳般轰在他头顶那般痛苦,心里巴不得从来不认识金裕殊,巴不得从来没来过这场生日宴,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去酩酊大醉,恨不得将礼物撕得稀碎,恨不得用权力从金裕殊抢过郑棠月。然而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即便他有权力,但金家树大根深,在这个城市更是举足轻重,岂是他一个小小的警察局处长能撼动的,无异于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即使这样,李苍山依旧隐藏的很好,脸上没有一丝痛苦的表情,却异常平静,还脸怀笑意地祝福他口中的好兄弟、好朋友,这种平静是最让人害怕的,暴风雨前的平静是最危险的信号,意味着平静过后将是一场巨大的风暴,这种平静又是最能麻痹认知。一个心思极为深沉的人,就是一只饿虎,面对食物的诱惑是绝对不会收手,阴谋算尽,做起事来的疯狂程度是不计后果的。

战争之势,如星火燎原,覆巢之下无完卵,南方也很快卷入到整个战场中。
李福也就是这个时候来到了南方,以战争为由借口保护大家,向当地商贾和百姓以各种名义巧取豪夺钱财,弄得商贾大户们能躲就躲,关厂关店关门,百姓的生活更是苦不堪言。天道无情,足以灭世,尚留有慈念给人以喘息修养的余地;人道无情,视人命如草芥,任意糟践,哪有公道的世风?杀戮不止,只是为了几个掌权者的利益。
在这样人心惶惶的局面之下,以金世昌为代表,对李福以武力抢夺钱财的行为展开了抵制活动,李福也深知在这样继续下去,恐会激起更大的民愤,如果一城之人奋起反抗,那他这点兵力和武器弹药也可能被耗尽,攒下的这点家底也会付诸东流,自己也就变成光杆司令,得不偿失。李福也就消停了一段时间,然而金世昌也就被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无不拔之而后快,心里更是咬牙切齿的恨。
出于不同目的,都是心怀不轨的两人,除了阴谋,聚在一起难道会商量什么家国大义?显然不会。李苍山和李福二人密谋,一场针对金世昌和金裕殊的阴谋就此展开。一个明恶,一个阴恶,明恶之人可以躲之避之,阴恶之人在背后下刀子,你躲避无处,身在背后,你没有眼睛看不到。
在金裕殊和郑棠月婚期临近之时,郑棠月还是要回自己老家一趟,虽然父母已经不在,但家里毕竟还是有其他人,回去之后将家里的东西收拾一下,也顺带去乡下将这个消息告诉自己的外公外婆。
本来金裕殊是要跟随着郑棠月一起回去的,但是那段时间,金世昌突然生病,家里的担子也就落在金裕殊头上了,又得筹备婚礼,所以只能让金管家陪同郑棠月回去了。说起金世昌的这场病,来得突然,其真实原因是被李苍山买通的一个下人在金世昌的饭菜中做了手脚。
李苍山和李福找人模仿了大量金世昌和金裕殊的笔迹,伪造了大量其和反动军阀沟通往来,以及金家为反动军阀资助钱财的信件和证据,以借此给金家扣上反动分子的帽子。
在郑棠月离开后不久,李苍山和李福密谋时机成熟了。当天带着这些子虚乌有的证据,李福秘密查抄金家,原本李苍山也只是想将金世昌和金裕殊诬陷入狱,然后在监狱中将其密谋杀害。当时是个人人自危的局面,政治风向随着战争的变化而变化,李福也是见财起意,当天夜里也就屠杀了金家上下所有人,包括当时替他们办事的下人以及伪造书信的人,金裕殊也是被活生生逼进金家祠堂,一把大火将所有罪恶掩盖。
然而李苍山和李福并不知道的是,当时祠堂里面还有一个人。因为金裕殊的婚期将近,人手不够,所以金家将一个曾经为金家看管和整理祠堂的长工临时招了回来,在最近几天打理祠堂的事情。大火燃起的时候,这个长工在里面看见金裕殊,就知道外面肯定发生了大事,二人也就被一根柱子砸伤,这个长工为护住金裕殊,受了重伤,拼尽最后的力气将金裕殊推进了地下暗道中,并毁坏了外面的机关,现在只能从里面打开,但是建造的极其隐秘,外面的人也是绝不可能知道这个地下暗道的,就连金裕殊自己都不知道,这个长工当时参与这个建设,所以才知道这个事情。出事后,金世昌告诉金裕殊快赶去祠堂,所以金裕殊也就出现在了祠堂中,而不是在自己房间。金家对这个长工的孩子有培育之恩,所以他也一直感激金家,也就甘愿替金裕殊赴死,二人身材差不多,所以李苍山也就将这个烧焦的长工尸体误认为是金裕殊。
金裕殊被推进地下暗道后,也就昏了过去,脸上的疼痛让他疼醒以后,他也才知道自己被毁容了。在一个无人的夜晚,从里面逃了出来,将通道掩藏,让人看不出任何痕迹。
由于在地下暗道里昏迷的时间太久,他出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他打算着找到金管家和郑棠月后,暂时先躲藏起来,养好病后,再伺机报仇,他也以为他两还在郑棠月老家。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郑棠月和金管家在金家出事的第二天便赶回来了,回来后看见金家也变成了一片废墟,知道金家上下包括金裕殊去世的消息,郑棠月也就昏死了过去。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为防止郑棠月醒来之后有轻生的念头,李苍山是一刻不离的陪着她。金管家请来了一个非常值得信任的医生给郑棠月看病,看完后对他们说郑棠月是哀伤过度,又加上舟车劳顿,急火攻心,导致其昏死了过去,开点药调理一下便好了。
金管家将医生送出来后,医生对其悄声说了一句,郑棠月怀孕了。在当时那个年代,尽管涌入了新思想,但女性的地位很低,未婚先孕对一个女子来说,世俗所不容,为保全其名声,医生也只能悄悄的告诉金管家。金管家自然也知道,这孩子是金裕殊少爷的。
郑棠月醒来后,李苍山也就出门为他们买吃的。金管家也就将郑棠月怀孕这件事告诉了她,为保住金家的血脉,他央求郑棠月不要有轻生的念头,郑棠月知道这事后,这个孩子也就成了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为了保住郑棠月的名声,他请求郑棠月嫁给李苍山,金管家自然也看出了李苍山对郑棠月的情意。为了孩子,郑棠月答应了。
等李苍山回来后,郑棠月也吃了点东西,就当是为了孩子。金管家也私下和李苍山讲:“现在金裕殊少爷已经不在了,郑小姐是我们老爷当时全力保住的人,虽然她并未过门,但金家早已将她视为金家的少奶奶,现在金家遭此横祸,加之她身份特殊,也不便和金家在扯上任何关系,而且你又是我们金裕殊少爷的好兄弟,我相信你能护她周全,为保住她的性命,我有一个请求,还请李先生不要推辞,我希望你可以在近期和郑棠月小姐成婚。”
现如今金家的现状,金管家从外面和李苍山口中知道了所谓的事件全貌,但并非实情。涉及到如此复杂的政治斗争,金管家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只能出此下策保住郑棠月和金家唯一的骨肉,夜长梦多,恐再生变故。
自然李苍山也是推辞的,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他处心积虑不就是为了得到郑棠月吗。现在目的达到,为了表面的情义,至少是要装一下的,最后推辞说这还要郑棠月本人的应允,他们两个说了也不算。金管家当场也就允诺,这事他会劝说让郑棠月同意的,让他放心。
对于要洗清嫌疑的李苍山,为装出自己在这件事情上的无辜,在金管家和郑棠月面前,不仅说自己知道这件事赶到金家的时候已经晚了,况且他也只是一个不受重用的小小处长,当时一切发生的太快已经无力回天。为表诚意提出自己就算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要为好兄弟金裕殊报仇雪恨,说的是言辞恳切,任谁听了都会相信他是真心的。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想方设法让金家上下入土为安,面临着巨大的阻力,他也做到了好好安葬金家上下所有人这件事。他将金家这件事所有罪责都归咎于政治内斗,知道内情的人早已被他两屠杀殆尽,现在唯一知道事实真相的只有他俩,罪魁祸首也是他俩。只要他俩不说,这事件的真相永远会被那场大火掩埋,无人知晓,这样一件滔天巨案也就不了了之,无人敢提,无人敢问。

金裕殊在去寻找郑棠月的途中,由于身上的重伤,再次昏迷,幸运的是他被好心人救起,在这位好心人家里养病一住就是半个多月,他来到郑棠月的老家并未找到她们,于是他就返回了荣城。等他返回城里的时候,却看见报纸上刊登了荣城新晋警察局局长结婚的消息,而这位警察局局长不是别人,正是他眼中曾经的好兄弟李苍山,新娘是他未过门的妻子郑棠月。
此刻金裕殊大脑一片空白,根本不敢相信眼前的报纸,心痛欲裂,顿时也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可一想到金家上下那么多条人命惨死在他面前的场景,他想死却不敢死。如今自己这副样子该如何报仇,如何跟他们抗衡,面目全毁,又一无所有。最心爱的女人竟也嫁与仇人为妻,他一想到这,也猜到了她肯定被蒙在鼓里,他也不知道李苍山究竟使出了什么卑鄙的手段让郑棠月委身于他,此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明白李苍山是一个真正的阴险小人。他迫切想知道这一切的缘由,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郑棠月会在自己去世后突然那么快的嫁给了李苍山,她是那么一个至真至纯至性的女子。这一切他都无从得知答案,贸然行动只会搭上自己和他们的性命,现在的自己自身难保,何况是保护她。直到多年后成为关玉山的他,看见那个撞上他的孩童,他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
身上脸上再次复发伤口的疼痛也无法与他心中的疼痛相比,面对近在咫尺的爱人,他却无法告诉她真相,只能脏兮兮的混迹在一群乞丐中。
王叔文也正在北方打仗,得知这件事情已是一月之后,消息也是不尽详细,他也只能派出自己的亲信唐子琛前往荣城打探消息,唐子琛就是那位长工大叔的儿子,也正是金家的栽培何教育,才让他儿子成为一个优秀的人。金裕殊和他一起长大,一起在外求学,若不是金家有这份家业,只怕他也会和唐子琛一样,跟随王叔文一起驰骋沙场,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唐子琛马不停蹄的赶回荣城,无意间在乞丐堆里看见一个人,总感觉这人十分熟悉,貌似这人就是金裕殊,可他们得到的消息是,金家上下无一活口,将信将疑的唐子琛走向了那个乞丐,轻轻扒开他那遮住双眼的头发,看着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面目全非的乞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是金裕殊,若唐子琛在晚来一步,可能世上就真的没有金裕殊,也不会有十二年后的关玉山。
别看唐子琛是个兵,在王叔文的耳濡目染下,也是略懂医术的,在其和另一位医生的共同努力下,总算是保住了金裕殊的性命。经过唐子琛的精心护理,金裕殊的身体也恢复了些,从他这里,唐子琛知道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得知了他父亲去世的噩耗,但目前仅仅是依靠他们两个,尽管能和李苍山斗个鱼死网破,另外一人也始终逍遥法外。加之金裕殊的伤势也是刻不容缓,所以待金裕殊能活动之后,唐子琛便带着金裕殊北上投靠王叔文去了。
寻到王叔文后,正值北方战事吃紧,战争也十分惨烈,王叔文对这件事情虽然十分气愤,但鞭长莫及,分身乏术,暂时没法帮助他们,对于金裕殊所造成的内伤倒是经过王叔文的治疗后恢复了,可金裕殊的脸,王叔文是一点办法没有。
王叔文也预感到在如今以个人利益至上的动荡时局下,内战不断,军阀割据混战,外夷虎视眈眈,这不是他心中那个追随中山先生所要建立的三民主义政府,而是一群在时时刻刻把国家推向灭亡的伪政府,这样的政府不值得他抛头颅洒热血,而如今他依旧在北方战场,是因为他想凭借自己的努力让百姓减少流血牺牲,他要去寻找一条真正救国救民的道路。
为了治好金裕殊的脸,也为了找寻一条救国救命的道路,王叔文将金裕殊和唐子琛二人送去英国学习先进的科学理论知识和医学知识,学成归来,加入到真正拯救这个国家的队伍中来。
在英国,王叔文同学何老师的帮助下,金裕殊的脸花了整整3年的时间才治疗好,现在的样子和以前完全是两个人。而后他又在英国待了6年,而唐子琛比他早两年回国,他两一同在英国学习医学、军事和科学技术,他也如愿以偿在异国他乡这块安宁的地方见到“偷龙转凤”这个魔术,学到不少魔术技巧。正如他老师所言,这是一种形式,而并非某个特定的魔术。
二人先后回国,也各自被安排到适合的战场中去,王叔文也在经历多次政变后,找寻到那一束红色的光,一束足以在将来照亮整个中华名族的光,那是一条通向光明的共产主义道路。
十一
时隔多年,每每想起那段回忆,总是让关玉山心痛不已。未经他人事,岂能体会他人苦,我们听到别人不幸的遭遇,会心生怜悯和同情,但这并非理解,也不是感同身受,你可以选择去劝慰别人,但千万别以圣人心态试图去改变别人,苦难落在你身上,或许也是一样,自己的劫自己度,自己的苦也只能自己熬。
关玉山静坐一会儿后,起身收拾了一下,便悄悄返回到剧院了。
剧院本身就是一个娱乐场所,除了精彩表演能收取门票费用外,平时娱乐消费的人不会少,也是消息的重要来源和去处,不论你是打探消息还是散布消息。今天是开业的第一天,虽然他有一个给力的团队,终归他是老板,总还是要露面的。
今晚来的人不少,大概是因为有精彩的免费表演可看,除了市民,新城市政、商、军各界人士也不少。虽然是免费表演,剧院还是精心准备,并没有因此而敷衍到场的客人。
表演精彩绝伦,场下观众无不惊呼,尤其是关玉山的出场,更是满足了大家的好奇心,终于得见老板的庐山真面目,一场惊险刺激的“水里逃生”更是将整场表演推向了高潮。关玉山首先找了两条带锁的铁链子将自己的手脚都绑起来,并让现场观众中的三人上来检查铁锁铁链束缚得是否牢靠,然后在检查透明的玻璃水缸是否有机关,三人回答都一致:“十分牢靠,没有机关”。随后关玉山就将钥匙扔掉,让助手们将其放入装满水的玻璃缸中,正常来讲在没有进行换气,一直在水下憋气两分钟,这属于水性极好之人才能做到。刚开始关玉山还比较轻松在水中憋着气拨弄着手上和脚上的铁锁,随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一分钟过去了,关玉山的铁锁还没解开,水里逐渐开始冒气泡,由于手脚是靠铁锁束缚在一起的,所以关玉山是根本无法在水中站立的,随着气泡的越来越多,关玉山在水中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观众们看到关玉山并没有将铁锁解开任何一点。这时台下有人大呼:“快砸玻璃,不然人就溺死了”,然而旁边的助手并未展开任何行动,突然关玉山停止了挣扎,这会儿时间已经过去两分多钟,大家以为这位剧院老板溺死在水缸中了,好好的一场表演却送走了老板,这是一件不幸的事,观众席上还有人说魔术是杀人游戏。水中一片平静,刹时关玉山突然拿着两条铁锁链从水缸中站起来,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连掌声都是在这种惊愕中慢慢响起的,若不是台上有人突然拍掌,大家还沉浸在这种不可思议下。这场魔术是关玉山在新城市的首秀,也就此一战成名,真可谓是吊人心魄的魔术,惊心动魄的场面,惊险又刺激,别开生面。今晚来的观众可谓是大饱眼福,表演结束后大家都意犹未尽,一直在讨论着关玉山和他的魔术,第二天的报纸更是将关玉山和他的魔术描述得神乎其神。
有人来这为看表演,有人来这为消遣娱乐,有人来这为求人办事,有人来这为监视打探。鱼龙混杂,各有目的。
二楼一件包间里面,城防司令部的两个副官正在相互寒暄,一个在求着另外一个希望帮引荐给李福,这二人一个是李福的亲信何信,另一个是原先城防司令部的一个副官杨刚。杨刚和何信二人虽然职衔一样,但如今主子已换,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杨刚也只能恭恭敬敬的陪其喝酒吹牛,时不时还得夸耀何信,左一口信哥,右一口信哥,叫的比亲哥哥还亲。
何信也是一个不经夸的人,随便几句好话,吹捧几句,便得意忘形了。一个劲地说:“兄弟,跟着我们李福司令,绝对亏待不了你,你放心,有哥一口吃的就有你的,都是兄弟”。
杨刚也不含糊,顺杆上爬道:“信哥,今后你就是我亲大哥,有何吩咐尽管吩咐小弟去做,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罢杨刚就端起酒杯给这位口里的大哥敬酒,几乎是杯杯一饮而尽。
何信道:“兄弟,你放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今后我们就是一个战壕的弟兄,司令那边我也一定替你多说道。”
杨刚客气道:“一切有劳大哥,今后就仰仗大哥的提携和帮助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称兄道弟,聊得高兴地时候,杨刚也掏出两根金条,对着何信道:“小小心意,还望大哥不要介意。”
有求于人时,该吹捧的时候就要吹捧,吹捧的高兴时,该表表忠心,拉进二人距离,距离拉进后,合适的时机在表示下诚意,防备被卸下了,有些你想知道的事也就能打听到了,有些掏心窝子的话你也就听得到了,有些你想故意传递的消息也就传得出去了。酒桌上办事,无论你把别人捧得多高,相互间叫得多亲昵,哪怕都喝到一个杯子去,没有诚意,这事情有九成九的概率是不成的,因为这是酒后胡言。
酒过三巡,二人也开始聊得起劲,杨刚也得知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何信道:“兄弟,我和你说,一个小小的城防司令官在我们李福司令眼里根本就是个屁,我们李福司令来这那是有大买卖的。”
听到这个更是激起杨刚的好奇心:“大买卖,什么大买卖?难道是太平天国那批传说中的宝藏。”
这会儿何信惊异地看着杨刚道:“杨兄,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此时的叫法不再是“兄弟”,而改成“杨兄”,一个叫法的改变意味着主被动关系的变化,此刻和何信是求教者,由之前的主动输出者变为被动接受者,谁掌握消息来源谁就具有主动权,作为副官而言,司令指哪打哪,除了照顾司令的日常起居,还得负责掌握各类司令想要的消息,才能保证自己的地位,这活可比当一个管家难多了。
杨刚道:“实不相瞒大哥,我也是听李市长身边的一个朋友说,他们李市长一直在找这批传说的宝藏,最近突然有眉目了。”
“当时我还不信,这毕竟是传说,况且那么大的地方,不可能把整个新城市都翻过来吧,除非得到亲历者确切的指认或者有什么地图标记之类的,所以即便是有,也不可能找到。”
何信答道:“是的,我们司令手里确实有这样一份地图,这地图和这家剧院老板渊源极深。”
何信也就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杨刚,杨刚的目的也达到了
一晚上铺垫了那么多,只有最后的这些才是有用的信息。
十二
杨刚和何信二人从剧院离开后,一起回到城防司令部。第二天一早,何信便把李市长知道宝藏的消息告知了李福。而杨刚也早早出了军营,在李市长上班的必经之路上将剧院老板关玉山和李福司令合作寻找宝藏的事情告知了李苍山。早在李福没来新城市上任之前,杨刚就已经成为李苍山的人了。
李苍山之所以安排杨刚这么做也只是验证自己心中的猜策,关玉山和李福先后来到新城市,而李福这个人是更无利不起早,任命下达那么久都不来上任,突然在这个时候接任,肯定是有所图谋,具体图谋什么他不知道,而对于关玉山,李苍山总感觉这人是个危险人物,但又说不出他到底危险在哪里?刚开始他将其当作是金裕殊,可多番试探下来,和金裕殊完全搭不上边。现在他明白了这种感觉是来自李福,他曾经和李福合谋那场针对金家的那件事,看出李福的嗜血冷酷、阴狠毒辣,让当时的他心有余悸。现如今他也有足够的力量与其对抗,只不过二人同为一党效力,没必要鱼死网破,所以也不惧他,但当年那件事是他的禁忌,他不允许出现任何意外的因素干扰到他现在的利益何生活。而关玉山能找到自己合作谋取宝藏这件事情,说明他和李福之间的合作纽带并不牢固。当然对于宝藏的事情他也是将信将疑,这样一来他也就对关玉山所说这件事放心了。
李福知道这事后,眼神中露出一丝凌厉的杀气。“妈的,看来得忍痛割下一块肉了。”李苍山和他势均力敌,他倒是不怕,只不过他的后台比他硬,真要硬刚下来,他也讨不到好,可能会损失的更多,只能忍痛割肉了。气愤道:“叫张涛滚来见我。”
张涛是李福安排在关玉山身边的人,详细的询问了关玉山的踪迹和日常活动,却也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事不是关玉山泄露出去的。李福想:“既然不是,那就可能是其他人泄露出去的;或者本身他就知道一些消息,只是不清楚他知道的消息到那个程度,不过目前看来,他了解的信息也不全。”
随后李福让何信去请关玉山来城防司令部商量要事,何信很快就将关玉山从剧院请来了,关玉山在路上询问何信李福司令是有什么急事找他,何信也只是和关玉山说他也不是很清楚,他也只接到接您去司令部的命令。要说何信不知道什么事情,关玉山是绝对不信的,只是既然他不说,关玉山也就不好在继续问下去了。
等来到城防司令部李福的办公室,李福却准备好了西餐等关玉山。
李福客气地对关玉山说:“我和关先生来新城市已经月余,虽是一先一后到的,但我们二人也还未一起吃过饭,昨日接收了一批美国来的物资,听说这个美国人和英国人的饮食习惯差不多,所以请关老弟来品尝品尝,点评一二,我是个大老粗,也吃不出来好坏。”
关玉山道:“司令客气了,司令如此盛情,让小弟受宠若惊。”
李福道:“不必客气,随意就行。”李福把刀插在一块牛排上,拿起一块面包,用淡淡却不失狠厉的语气道:“这面包是用麦子做的,出麦多少能做出这么一大块面包?”关玉山手里也没有证据证明关玉山将此事泄露给李苍山,只能通过言语试探。
关玉山眼盯着面包,笑着答道:“司令,这得问做面包的师傅,食客只关注吃,对于用料确实不关心。”关玉山随手拿起一块咬了一口,接着道:“这么大一个面包,却没一块牛排实在,一个面包怎么够吃。司令,您看是不是?”
李福将桌上的面包放到另一个空盘里,将空盘子推到桌面上的一处角落。关玉山看到此动作,疑惑道:“司令,你这是何意?这桌就有咋两个?”
李福这才道出实情:“现在有人已经知道宝藏的事情,手里也掌握着一些消息,我们桌上的面包怕是要重新分配。”
关玉山追问道:“此人是谁,能让司令有所忌惮。”
李福回道:“这人是李苍山,我倒不在乎,主要是其背后的人,我必须得重视,他一介入,我们这盘中的肉,只能分出去了。”
关玉山惊讶道:“李苍山,他是如何得知的?”李福说他具体情况不明,关玉山对李福道:“牛排要趁热吃,凉了嚼不动。既然消息已散开,我们就主动出击,看看他的筹码,了解到具体情况再说。”
二人商量今晚在关玉山的剧院将李苍山请来,共同商量这件事情,也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细,东道主只能是李福,请人的事也只能是李福去做。
十三
李福对关玉山显然不信任,但也不敢拿他怎么样,毕竟关玉山背后也有不小的势力,这哪是好心请吃饭,分明就是鸿门宴。游走在一群恶狼身边,得时刻保持警惕。
关玉山给二人的消息并不一致,每个人都想从对方手里获取更多的利益。
虽然关玉山将消息透露给李苍山,李苍山也会假装不知道这回事,因为他深知李福的为人,而跟关玉山合作,他非常自信能控制他,关玉山也是知道李苍山这点,也才敢将自己置于险地,绝处逢生嘛。一只老狐狸,一只恶狼,殊不知正一点一点掉入他的圈套,扮猪吃老虎,表面看起来最弱的一个,才是最终受益的。
李福并没派自己的亲信前去,而是亲自去请李苍山赴宴,来新城市月余,自李福上任之日后,二人私下并未见过面,那日见面也是在李苍山的接风宴这种公共场合。
二人虽在金家那件事上狼狈为奸,可自始至终从未相信过彼此,只是各取所需而已,虽是老相识,二人也只是利益结盟者。一个在政界,一个在军界,平时本就没多少交集,自那件事后更不希望有什么交集,尤其是李苍山,毕竟他娶了郑棠月。
李苍山知道他和李福迟早要见面,只是没想到在关玉山合作的第二日,他便找上门了,看来他已经急了,关玉山已经为他铺好了上半场,接下来就是他的下半场了。
李苍山正在办公室处理公务,和属下正在交代事情,说得正是宝藏的事情,李福的突然闯入,打断了正在谈话的二人,具体内容没听到什么,却唯独听到宝藏二字。李苍山示意手下出去,虽然被打断,但李苍山并未露出任何不悦的表情,因为这本就是做给他看的。没有刚好的偶然,只不过是刻意的安排。
起身对李福侃道:“李大司令,稀客啊,来也不提前知乎一声,这么着急赶来有事要吩咐在下?”
李福赔笑道:“李老弟,你现在可是今非昔比,哥哥我今后还要仰仗你,怎么敢说吩咐呢?”
李福接着道:“老哥现在手里有批大买卖,不知老弟可有兴趣参加?”
李苍山故作惊疑道:“大买卖?什么样的大买卖让我们李大司令大驾光临到我们市政府亲自来找我?司令这番关心照顾,着实让小弟受宠若惊。”
李福将目光投向李苍山,如兄般关怀,又夹带着一丝威胁道:“老弟呀,就凭咱两这关系,莫说一笔写不出两个李字,昔日的情谊可是历历在怀啊!做哥哥的又岂能忘记弟弟,有福一起享,有钱一起赚吗。”二人哪来什么情谊,这只不过是在提醒李苍山当年那件事,也为李福接下来的要求做铺垫。这是李福的底牌,一张可以遏制李苍山的底牌,自己也是当年那件事的凶手之一,也只能将二人的密谋轻描淡写地暗作提醒,不然自己也讨不到半点好。
李苍山假意客套的脸上多了一丝凝重,而这一切李福都看在眼里,这对于李福来说,是一个胜利的讯号,意味着接下来的谈话少了那么多弯弯绕,可以更直接些,和李苍山的合作也顺利了。
李苍山快速回复表情,更热情道:“大哥如此照念小弟,小弟是无以为报啊!今后大哥若是有任何需要,小弟定当竭尽全力。”
李福拍桌大笑道:“老弟呀,大哥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今后咱哥两就不分你我了,我的就是弟弟你的。”
李福接着道:“老哥听说老弟最近在寻找一批宝藏,可是当年太平天国那批?”
李苍山回道:“不愧是大哥,消息如此灵通,确实有那么一回事,看来大哥也是盯上这批宝藏了,我来新城市前,老师特意提过,找了这么多年算是有些眉目。”搬出自己老师,也是为谈判提供更大的筹码,毕竟自己老师是大佬级别存在,各界都是说得上话之人,也提醒李福这笔宝藏,你休想贪大,毕竟我身后这位不是你能撼动的,况且李福又不可能去询问他,所以这事即便是故弄玄虚又怎样,眼前这位可是一头野狼,故布疑云才是对付他最好的办法。
李福道:“巧了,大哥手里也有这批宝藏的消息,不如你我二人共享一下消息,一起合作开掘这批宝藏。”
李苍山道:“不知大哥这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李福道:“不瞒老弟,我这来源是关于这个人,这个人想必你见过,他是梦之园大剧院老板关玉山。”李福是想从李苍山这里试探关玉山是不是泄露消息的源头,即便他说过他调查了好多年,最近突然有线索了,且不说他是不是真的调查了好几年,可突然就得知的消息,难免不令人怀疑,而李福认为关玉山的嫌疑较大,却又拿不出任何证据,证明他和李苍山有来往,关玉山也常常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李苍山平静的回复着,脸上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关玉山,这人不是个魔术师吗?最近这新闻里以及市民口中谈论的都是这个人,至今还未得一见。听老哥这样说,此人还真是神通广大,看来是要亲自见一见这位大家口口相谈的人物了。”
李福也和李苍山聊了聊关玉山,还说这人和他的长官关系匪浅。也告诉了李苍山一些宝藏的事,但也是挑挑拣拣,比如他曾获得的那批他就只字未提。李苍山自然也将关玉山告知的那一部分消息告诉了李福,但还是保留了一点。二人也约定好今晚在梦之园大剧院与关老板一同商议宝藏的事,谈判完后,李苍山将李福迎送上了车,李福得意洋洋的离开了市政府,李苍山转身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笑。
十四
在李苍山和李福二人会面期间,关玉山也悄悄做了一件事。
金管家平日里是不管厨房食材的,今日下人来禀报给金管家,来送菜的菜贩不是城南的王志,金管家出于警惕,还是亲自出门看了看,来人说他是王志的邻居孔海,王志家母病重,回乡下照顾母亲去了。李管家也不是为难人的人,听到孔海解释,检查了菜没什么问题,便亲自带着孔海进去李府,把菜放进厨房之后,孔海找了一个只有二人在场的机会,掏出来一块玉佩,见到玉佩那刻,金管家内心一惊,整个人都僵住了。
孔海随即上前凑近金管家耳边小声说,有人让我带话给你:“不要声张,今日1点到城南葫芦街121号福满轩一见。”随后将玉佩塞给了金管家,金管家也快速镇定了下来,吩咐下人将孔海送出了李福。
金管家回到房间,拿着玉佩久久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眼眶里浸漫着泪水。因为这是金裕殊自小贴身佩戴的玉佩,这个玉佩还是他和金老爷一起去挑的玉石,请师父雕刻的。
金管家正沉浸在这种又惊又喜的情绪中时,门口突然想起了敲门声。
金管家立马恢复如常,对着门口问:“谁?有何事?”
门外一个清脆的女声道:“是我,玉茹,月姐姐有事找您?”
金管家回道:“玉茹,等我一下,我同你一道过去。”
金管家和郑玉茹到郑棠月房间门口后,郑玉茹并没进去,而是去找李铭去了,只有金管家敲敲门后进去了。
金管家进去后,郑棠月对他说:“他还活着,虽然他容貌改变了,但眼神骗不了人,他的眼神告诉我,他就是金裕殊,关玉山就是金裕殊。”
经过刚刚那件事,加之与关玉山见面的第一眼,他就感觉他十分熟系,还把他当作了金裕殊,当天他还以为是自己思念过多所致。现在看来,他的感觉并没错。经过郑棠月这么一说,他也并未表现出震惊,反而流露出满脸的疼惜和自责。
郑棠月接着对金管家说,让他想办法去找关玉山,然后安排他们见一面。没等郑棠月说完,金管家便把玉佩从口袋中拿了出来,见到这枚玉佩那刻,郑棠月的眼泪便止不住的往外流。等郑棠月心情平复后,金管家便将今早的事情对郑棠月讲了一遍。
听完后,郑棠月再也按捺不住心情,要金管家带她一起去见他。
下午郑棠月和金管家便出门了,没让任何人跟着,对李府的人说,有金管家陪着就行。他们要去城南逛街买几身衣裳,顺便去福满轩买一些糕点给李铭。
金管家和郑棠月下午一点准时到了福满轩,孔海便迎了上来,见来人是两个人,便开始上下打量着郑棠月,然后问金管家,为何会多带一人?不是说让他一人来吗。出于对关玉山的保护,孔海必须非常谨慎,不能出现任何差错,导致任务的失败和同志的牺牲。派人去二楼询问福满轩老板以及关玉山要不要取消这次会面时,关玉山口中念道,“她还是跟来了”。
福满轩老板立即心领神会,眼神交流间,让他下去回复孔海,让他们上来。上楼前他们二人分别去后院的房间换了衣服,随后穿着他们两个衣服经过乔装打扮的一男一女便离开了福满轩。
郑棠月和金管家道二楼后,郑棠月便径直冲向房间关玉山的怀中,福满轩老板和金管家也识趣离开了房间,郑棠月的眼泪也沾湿了关玉山的衣服,这一刻郑棠月将这么多年的思念、伤痛和无奈一下倾泻而出。关玉山一边抚摸着她的头,一边安慰她,逐渐将郑棠月的心情平复下来。
郑棠月将当年那些事的前因后果统统告诉了关玉山,关玉山这才知道她们当时是怎么被李苍山哄骗,郑棠月又是在什么无奈的条件下嫁给了李苍山,也知道了李铭是他的亲生儿子。而这些,二人在门口都听得清清楚楚,福满轩老板示意金管家进去,说他们有事情要交代他去做。
金管家进来后,扑通一下跪在关玉山面前道:“少爷,老金我对不起你,当时是我央求郑小姐嫁给李苍山。”
关玉山被这一跪惊到了,赶忙去扶起金管家,并说道:“金叔,这不怪你,当时也是情势所逼,在加上你们又受到李苍山这个小人的蒙蔽,这也是迫不得已的无奈。我还得感激你,替我保住棠月和啊铭的生命。”
关玉山长话短说将当年的真相和这些年自己的遭遇告诉了郑棠月和金管家,听得二人是触目惊心,咬牙切齿恨不得立马去杀了李苍山这个恶人。
关玉山对二人说,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还没到合适的时机,让二人暂且忍耐,不能在他面前露出任何马脚。
并让她们在正式演出那天配合,让李苍山和李福得到应得的惩罚。
三人分离时,尽管郑棠月多么依依不舍,为了这个计划,为了大局,还是离开了福满轩。离开时,四人将衣服互换了回来,金管家和郑棠月手里也多了些糕点和几件衣服。
十五
初见时美好,再见时仇恨,不见是归宿。
今夜是三人首次会面,就像打麻将一样,无利不凑桌。李苍山先李福一步来到剧院,关玉山也将这位新城的大佬迎将至二楼观看舞台表演的最佳位置,是一间独立的包间,即便楼下嘈杂声不断,但里面却很安静,十分方便谈事情。
李苍山与关玉山一见面,自然免不了称赞夸耀的一番客套话,二人在李福未来之前,相互吹捧地很愉快,交流地很愉快,李福来到后,也是关玉山亲自迎接至二楼。
李福一到,李苍山便对其说道:“大哥,像关先生这样如此有趣的人,你该早些介绍与我认识,今日相见,我们一见如故,都感慨相见恨晚。即便没有买卖,能与关先生这样的人做朋友也是一件幸事。”
关玉山接着说道:“承蒙李市长抬爱,我应该早些亲自去拜会您的。今日二位屈尊来到小人这演艺场,让小人诚惶诚恐,不胜感激,今后在新城市就仰仗二位大哥。”
李福开着玩笑对李苍山讲道:“李老弟,关老板是我的贵人,你屁股没焐热就和我抢人了。”李苍山和李福都想把关玉山拉入到自己的阵营中,谋夺更多的利益。李苍山和关玉山在李福面前装作初次见面,在李苍山认为,这是在麻痹李福,也是那天见面二人商量好的,自然也就想当然的认为,关玉山是和自己站一队。而李福又认为自己和关玉山也算是交往日久,肯定胜过这个初次见面的市长,关玉山是自己这边的。殊不知二人早已掉入关玉山的圈套,三足鼎立,谁也别想获得更多,都以为关玉山是他们任一边的。对付地位比你高又作恶多端之人,那就扮猪吃老虎,先其示弱,暂避锋芒,再逐个击破。而他们二人都有一个错误的认识,那就是关玉山是他们三人中最弱的一个,只要他和自己站一边,那他那份自然就落入到自己手中。
利益面前哪有真朋友?古往今来多少事,不见三国兴大汉,权谋利往分天下,江山姓属曹孙刘。三人边喝酒边谈判,最终确立了三三四的分配方案,表面上关玉山获得最多,其实他们想的是,到时候将他那四份夺过来,就是七份。
为避免宝藏的消息被泄露出去,遭到多方的觊觎和截胡,李苍山和李福这次并没有在派任何自己的人参与其中,一切等探明具体位置后再说,毕竟政界和军方的人派系林立复杂,泄露的几率要大些,以关玉山分得最多为由,找宝藏挖宝藏这种脏活累活就交给他和他的人去干了,毕竟他手里还有一份地图。而实际上他两的盘算是,一旦找到,就将他的人全部干掉,毕竟死几个平民,随便安插个罪名就行,平民的命又不值钱,死人才是保守秘密的最安全的人。
不论底下舞台表演得多精彩,真正喝彩高兴的永远都是平民百姓,百姓只求安乐稳定的生活,哪像政客、军人和商人不是正追名逐利,就是在追名逐利的路上。
二楼这间包间里,依旧在称兄道弟,为宝藏而欢呼雀跃,只不过都是在各自演戏而已,演得比真的亲兄弟还亲。
表演结束后,三人的聚会也就结束了,各自打道回府。
十六
今日一早,关玉山便来到市政府找李苍山要来了城市规划的资料,毕竟年代久远,尽管地保存完整,地图上的当年的标注大多已经模糊不识,在加上当时的画工水平,只能判断出一个大概的范围,但是关玉山的得到的信息也不仅仅是这张地图。那张地图的绘制者的孙子张诚就在关玉山的剧院中,张诚也承继家学,精通测绘和地图绘制,毕业于军校。张诚父亲当年还小,也就幸存了下来,为避免杀身之祸,隐姓埋名直到临终之前才将此事告知张诚。除图之外,还有几句当时他父亲临终之前口耳相传的四句口诀,前两句是当年的宝藏所在地,后两句是破解地下机关的暗语。
至于具体的位置,关玉山早就知道,必须要拿到城市规划修建图才行,这也是他不得不找李苍山合作的一个原因。
取到这些资料后,关玉山便回到剧院,开始和自己人思考怎么在不惊动其他不知情者的情况下,将这批宝藏取出来。
这批宝藏在城防司令部后面临街的街面下,本来应该是在城防司令部里面的,但为了连通主大街,方便运输,又不影响原有的布局,就从城防司令部让出一条路来。
今日下午,李福接到一条命令,自明日起,李福所部承担运送军用物资到前线驻扎的各师部的任务,这些军用物资将分批分时送到新城市。
与此同时,关玉山分别通知了二人,三人在城防司令部会面,会面中关玉山告诉二人宝藏极有可能就在司令部后面的大街之下。三人商议之下,市政府也就以市政维修和军用物资运输为由,封锁了这条街道,好在这条街道也不是主街道,只是街对面都是民房,这样一来三方也就不能密谋在这样一个公共的场合将其中一支队伍杀害,关玉山这边人的性命也就得到一个保证,若是在一个隐秘的场所,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仿佛一切都是刻意的安排,这个位置恰好到可以保全关玉山这边人的性命。三人也各自安排了自己的人参与其中,这些人分别是:市警察局行动组组长罗忠堂(李苍山)和其余四人、城防司令部一营长余涛(李福)和其五人以及张诚(关玉山)。安排妥当后,三人便各自回到各自回去了,并约定好今晚在剧院碰面。
对比了大量的城市规划图,以及城防司令部的建造图后,关玉山也庆幸这批宝藏没被发现的原因有二,一是处于边缘地带,二是埋得较深且覆有机关。当时的参照物已经被尽数毁去,只能凭借这些资料绘制和还原当时大致的地图,来推测具体位置。
真正的挖掘却是从城防司令部里面开始的,这时天已黑,白天挖掘太引人注目。虽然一整个军营的人都在里面,但这边除了一栋没人住的军官宿舍外,这边基本也没什么人,而且士兵都在北边的大营,距离挺远的,所以挖掘现场也只有这三方人马,自然也就隔断了宝藏的消息,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泄露秘密的几率也就越小。这种挖掘本身没有技术含量,就是消耗人的体力,在宝藏没出现之前,李苍山、李福和关玉山也是不可能聚首现场的。
新人合作,谁也不服谁,但张诚凭借自己的专业本领,征服了在场所有人,在他安排下,众人才开始分工合作。
演出依旧如期举行,三日来,每日的观众只增不减,今日是免费观看表演的最后一天,也是观众最多的一天。李苍山和李福很早也就来到了剧院,今日关玉山上台表演了第一个节目,看得众人是惊异万分,啧啧称奇。就连楼上的二人也被这个小魔术吸引了,开始讨论这西方的舶来艺术。
三人没有在城防部等结果,而来到了关玉山的剧院。一是因为三人身份特殊,怕引起猜疑;二是三人谁也不信谁,况且城防部是李福的地盘,不把李福框出来,其余二人谁都不放心。
夜里12点左右,余涛便派人来通知三人,挖到一个暗室,还没打开。三人便乘车来到了城防司令部,关玉山一看便知道这是一道门,尽管看不见门缝,关玉山看了一眼张诚,二人便心领神会。立即和张诚二人一唱一和说起这肯定有机关,然后大家便开始找机关。
太平天国自建立到覆灭不过短短十余年,其覆灭之快,从一开始便注定是此结局,与其说它是暴政下的一个新王朝,倒更像是一群投机的个人利己主义者组成的利益集团。如今,它的存在早已被化进历史的尘埃中,但关于它宝藏的传说在各地广为流传。
关玉山他们找到的这一批,也掩埋在地下长达半个世纪还多。在这样的地底,难保不会变化,更何况是这样一个机关,自然环境下,这道门没被土层的重压给损毁,可见当时暗室建造者也是个能工巧匠,就是不知道里面是否坍塌过,被泥土覆盖。
找遍周围,也没看到任何开门的机关,除了门口处有一深一浅,一大一小两处凹槽。深槽里有一块向上翘起的金属片,刚有人想去触碰这个金属片是,突然被关玉山大喝一声,制止了他。随后他看着凹槽里的金属片,仔细观察后说道:“深槽里这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重力杠杆锁,需要找到合适重量的物体压上去,连接内部的大球就会被弹起,离开门内深陷下去的凹槽,这样就能推门而入。旁边这个小槽里有一个可以滚动的小球,人离开时从外用绳索滑动着这个小球,便能将门合上,旁边的大球在斜槽面的作用下,也滚入门内深陷的凹槽,就顺势把门闩住了,从外面就很难将其推开。如果你刚刚强行用手指按下去,因为受力不均,可能导致金属片折断,这时在想从外面将其打开就很难了,除非借助炸药,但这样会引来更多不必要的麻烦,这是在街道,旁边还有平民,里面是军营,而且这道门需要的炸药量不会低。”
李福是有用炸药的打算,但经过关玉山这样一提醒,也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炸药一炸,势必会伤及无辜平民的生命,同样这里的事情也就藏不住了。李福担心的是宝藏的秘密被他人知晓,而非担心百姓生命。李苍山是担心造成人员伤亡影响其仕途,也并非担心百姓的生命。
在这里真正在意平民性命的只有关玉山和张诚。
张诚通过测量发现,刚好可以放置一块金条。也因了口诀的后两句:“门开千金槽置金,一斤便可拔千斤。”
通过测量的尺寸,发现最开始找到那批宝藏里的金条尺寸最合适。说出测量结果后,逐渐引导大家找来合适的东西,而李福却想到上次那批宝藏里的金条,用余光扫视了一下关玉山,看见关玉山对他回应的一个眼神,他也瞬即明白了这个意思,然后说了一句“我有个值钱东西刚好合适。”这时的李苍山却十分好奇李福口中这个所谓的值钱玩意,但是却猜不出什么。李福也搞得很神秘,对余涛说悄悄说了几句,余涛便离开了,回来时手里捧着一根金条。
李苍山看着金条,有点不像是现行铸造的金条规格,而当其将金条放入槽中时,却听见里面传出一声轻微的响动,石门虽未动,但金条却平平的立在外面凹槽上,说明里面大球已经离开深陷的凹槽,见到这一幕,李苍山更是惊惑,金条是打开石门的钥匙,那这两块刚好合适的金条从何而来?边想便盯着地上的金条,此时惊惑的不仅李苍山,还有他的人马以及李福的人马。
李苍山抬起头来看向关玉山和张诚,二人均低着头看着地面上的机关和黄金,从侧面中没法看清他两的表情,加上火光昏暗,也无法判断他们和李福手里的这一块黄金是否有关系,是否他们在来之前已经得到一批宝藏?
而此时关玉山和张诚心里想的是,幸亏之前打开了一批宝藏,赢取李福的信任,不然保不住李福会为了这批宝藏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李福看见众人脸上的表情,就谎称是从一个清代王爷后代手里抢过来的,刚好就那么巧。李苍山相信他抢东西这个事,但抢来的那么合适,又是几十年前的东西,便在他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想着也不可能从他嘴里知道真实的情况,也就只能暂时作罢,日后在调查,现在当务之急是眼前这批宝藏。
尽管年代久远,但石门底下的小球并未损坏,伴随着开门时那种厚重的摩擦声,石门被一点点推开,这深埋地下的宝藏就要重见天日,众人心绪不一,有的是为得到这批宝藏而眼露期待,有的是为能亲眼看见这样一批宝藏而兴奋。对于关玉山和张诚来说,与他们合作只是权宜之计,决不能让他们得到这批宝藏,这批宝藏只属于真正需要它的人,那些劳苦大众和前线浴血杀敌的士兵们,这笔钱的大部分将用来购买医疗药品、枪支弹药以及军用物资,其余的用来购买粮食、建立医院及战时收容所等等。
见到宝藏的第一眼,打开一看,所有人都被惊呆了,这完全就是一个金库啊,都是真金白银啊!除了惊奇,不少人也被这暗室诡异的壁画和用朱砂写在箱子上的大字吓得不轻,许是在这样诡冷的环境之下吧,有人还感觉胸闷头晕,许是因为常年封闭氧气稀少的原因吧。而在箱子上写的大字,墙上也有,“偷盗者,天诛地灭”。
清点过后,整整有二十箱黄金、八十箱白银,这注定是一个令人兴奋的不眠之夜。所有人都没想到有这么大一批,还都是真金白银。
亲兄弟明算账,宝藏出来了,也就免不了明争暗斗了,军营是个易进难出的地方,放在城防部,另外两个可就不安心了。这批宝藏不论放在谁的地盘,都是个烫手山芋,这么大一批宝藏任谁看了都会心动,都想占为己有。现在分走,谁也不愿意干,因为谁都不想吃亏,毕竟宝藏一旦分离,变数就大了。
今日参加的这些人,谁也死不了,李福可不想在这时候操戈夺宝,况且他还有命令在身。李苍山虽没有多少人马,但是死在城防部,也不好交代。至于关玉山,有上司在其后撑腰,这几日也动不得。李苍山见到那么多宝藏,自然心动,除了自己在新城的势力,还可以狐假虎威借其老师的名一用,获取更大的利益,但倘若真的来了,其他方也就介入了,到时候自己所得利益也就少了,所以也只能是借用,而不是让他真的来。关玉山呢,不争也不抢,就看着二人内斗,好坐收渔翁之利。
三人看着这批宝藏,转眼抬头又相互看了一眼,李福和李苍山眼神对上的那一刻,二人似是意会到了对方的意思,纷纷看向了关玉山,关玉山自然也明白了他们二人的意思。他们是想将这批宝藏放在关玉山处,在他们眼里,关玉山处于弱势,没兵没权,即便认识众多大佬,那也是鞭长莫及,在新城地盘上也好控制于他,在没有商量出一个所以然来,放在剧院对他们来说是最保险的。虽然之前商量过三三四的分配方案,也是在没见到这批宝藏之前,三人之间也没立过什么君子协定,只是口头交易而已,况且李福和李苍山本就不是什么君子。这之后,宝藏也就被全部运到了关玉山的剧院暂时存放,运出宝藏之后,所有现场的痕迹都被清理干净,地下的暗室也被回填了,第二天早上经过其他人一整理,也就是感觉修葺过道路而已,除了这几个当事人,没人知道今夜的城防部发生了这样一件大事。
十七
今日晴风朗云,尽管暗流涌动,但注定是个怡然快哉的日子。
城中一如既往的平静,连日的免费表演确实为市民们增添了一丝喜悦之色,大街小巷,梦之园大剧院早已成为大家热衷的话题,新城市街上的人气也更旺盛了些,剧院附近也多了不少人,除了行人,就是李福和李苍山各自安排的乔装人马。
三人一早便聚在关玉山的剧院,本着谁也不愿吃亏的原则,最后还是按照之前三三四的分配方案瓜分了这批宝藏,李福和李苍山真正的打算是想从关玉山处将他那四份据为己有,关玉山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在剧院将这批宝藏瓜分完之后,关玉山并未将自己这份宝藏转移出去,依旧是留在剧院。分配方案并未改变,而之所以从城防司令部运到剧院后再分配,是三人都想知道各自手中的宝藏去向。李福的三份被带回了城防司令部,李苍山的三份被带回了李府,这些都在关玉山的意料之中。
关玉山深知自己根本保不住这笔宝藏,甚至会搭上剧院所有人的性命,既然得不偿失,那就献出来,至于人选,李苍山最合适。在二人的宝藏搬走后,关玉山便乔装打扮,悄悄溜出了剧院,秘密来到了李苍山处,与其商量将他手里这批宝藏移交给李苍山,自己只需其中一部分就行,这好事落到头上,任谁都会高兴。李苍山这只老狐狸深知这个时候拿到这笔宝藏是最佳时机,现在既然有内助,这件事就容易多了,他也并未直接答应,依旧在假意推辞。关玉山便对其直说自己没能力护住这笔宝藏,与其便宜别人,不如送给李市长谋取好前程。
李苍山自是对他的这番话深信不疑,事实情况也是如此,在多次推推让让后,也就答应了下来。
李福近日军务缠身,宝藏虽然重要,但运送军用物资的事比较紧急,接着运送军用物资的便利将宝藏运出城去,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到时候关玉山那笔宝藏消失,还可以推给关玉山监守自盗,自己坐享其成。
下午一点左右,先期军用物资便被送到了城防部,并要求李福所部尽快将先期物资送往前方各部队。接收到这批物资后,李福喜笑颜开,倒不是因为这批物资能让他得利,而是这意味着他的计划可以实施了。
李福派出了何信和杨刚去执行运送物资的任务,随着军用物资一起运出的,还有他的那三份宝藏,这批物资数量较大,李福这边人马也就抽走了大半。
就在关玉山接收并安排派送军用物资的同时,李苍山早已将关玉山的那份宝藏秘密运出,搬回了他的府邸,关玉山和他的人要准备今晚的表演,所以并未留人守在放宝藏的仓库。虽然李苍山的人躲过了街边的暗探,但他们却忽略了那个从一开始被李福安排在关玉山身边监视他的张涛。尽管李苍山将宝藏运出时非常谨慎,兜兜转转变换了好几条街道才回到李府,但怎么可能甩开侦察出身的军人。这是关玉山特意安排的,目的就是要让李福知道这笔宝藏的去向。
得知这笔宝藏的藏匿处,张涛便回到城防部将这事告诉了李福,李福听完眼里透着一股阴狠地说道:“好你个李苍山,竟然偷盗我的财宝,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不久后,关玉山也来到了城防部,显示出很着急的样子,到李福办公室说他那笔宝藏不见了,他也派人通知李苍山了,李福故意瞪大眼睛的看着关玉山道:“老弟,莫要吓我,不见了,你怕不是自己私藏了?”看他如此着急的神情和表现,李福也觉得他并未与李苍山合谋。
关玉山恳切的答道:“是真的不见了。”
很快李苍山也赶来了城防部,装作对宝藏去向丝毫不知情的样子,一脸惊疑的看向二人,若不是张涛及时来报,单看李苍山这副表情,李福都会认为这件事和他无关。
李苍山和李福打趣着说莫不是他们中的一人偷取了财宝,不过都装作和这件事没有丝毫关系,只有关玉山眉头紧锁,仿佛是真丢了着急那种。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顾无言,索性就一同驱车来到关玉山的剧院,勘察现场后都说会尽力去寻找。
关玉山为了调动二人寻找的积极性,提出找到后再分六成给他们,剩下四成要交予李福的上司,二人也就答应了下来,这事就交给他们二人去查,并安抚他去准备今晚的表演,并都表示今晚会来观看他的表演。毕竟宝藏这事进行得隐秘,所以也只能秘密去查,不能大张旗鼓。
三人说完后,关玉山带着丝丝失落继续准备表演,李福也回军中安排人假装去调查这件事,其实是安排人手潜入李府偷取宝藏,李苍山则去了警察局,实际上是调派人手埋伏在剧院附近,防止李福有任何异动。
李苍山并不知道的是,他运回去的这些所有宝藏包括他自己的那份,早已被金管家联合福满轩的人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就只剩空箱子了,自然李福也不知道。
晚上七点,表演如期举行,李福和李苍山也到了,今天观看表演,因为有门票,平民百姓自然少之又少,多是政、军、商各界有钱有权的人。
李福派去李府偷取宝藏的人,除了一堆空箱子,什么也没找到,奇怪的是李府里面竟然空无一人。随后李府上下便突然燃起了大火,李福的人马也就迅速撤了出来,这把火是金管家放的,李福的人与李府门外的守卫也发生了激烈的枪战,双方僵持不下。至于李府的人,早已被金管家和郑棠月转移了。
金管家也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仿佛就像是刚从火里逃生一般,快速赶来剧院,让人通报李苍山,告诉他家里出大事了,李苍山随即离开座位,李福看见李苍山离座后,也警觉了起来,预感到今晚的事情可能不妙,便起身准备离开剧院。
李苍山看见金管家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就知道家里出大事了,金管家痛哭流涕道:“老爷,李福司令的手下带走了您带回来的箱子,还放火烧了李府,夫人和少爷也在大火中丧生了。”
李苍山听到这里,早已怒不可遏,随即便叫外面埋伏的人包围了剧院,李福没及时从剧院逃出来,就已经被堵在了里面,但是他却找了一个很好的掩体躲了起来。
李苍山随即大喊道:“李福,你给我出来,你去我府上盗取财宝就算了,还杀我妻儿,我要你偿命。”
李福也是被这话这一惊,怎么还牵扯到了人命,他的手下怎么还杀死了他的妻儿,他的手下也怕是凶多吉少了,李府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年他就是为了那个女人而置自己的兄弟于死地,如今他的女人死在了他的人手中,今日他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双方也就此展开了激烈的枪战,好在来看表演的人被关玉山安排到了旁边安全的地方,绝大多数人只是受了惊吓,一小部分人受了轻伤。李福虽然找了一处较好的掩体,但架不住对方人多,消息也无法传递出去让他的人来救援,伤了一条腿,李福也知道今日怕是要交代在这里。
就在枪战进行得正激烈时,杨刚突然带着一队人马突然出现在剧院外围,将外面的警察统统控制了起来,里面的枪战也在杨刚的制止下暂时停了下来,不然照此发展下去,今晚的事态肯定会更加严重。李福见来人是杨刚,就知道何信也怕是凶多吉少了,杨刚进来后虽然制止了这场枪战,但显然是站在李苍山这边的。
李福这才意识到李苍山是那只螳螂,自己是那只蝉,如今他也是大势已去。既然这样,他也不会让李苍山好过,就算是死也要让李苍山陪葬。李福大声喊道:“你妻子?你有脸吗。若不是你偷龙转凤,左欺右骗,从你好兄弟手里将其偷了过来,你以为她会看你一眼。”
听完这李苍山更加愤怒道:“你也逃不了干系,当年的事你也是元凶之一。”
李福接着道:“我一生作恶多端,得此下场我不冤,但是你,李大市长,今日我也要将你伪善的面目公之于众。”
接下来李福的话可谓是触目心惊,在场所有人都想不到平时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市长竟然是如此奸恶小人,李福将二人当初是如何密谋陷害金家以及李苍山骗娶自己好兄弟金裕殊未婚妻的事全部公之于众,其罪行简直令人发指。
李苍山在李福说话期间不断给杨刚发号施令枪杀李福,并说道不惜一切代价。杨刚却不为所动,李苍山这才发现杨刚也从来没有真的成为他的人,只能满眼充斥着血色的愤怒听李福讲完。
李苍山这会也才明白过来,他今后仕途无望,人生尽毁,加之自己最爱的女人也死在了自己的贪婪之下。先前那股愤怒在李福把话讲完之后,也消失的无影无终,顷刻间便瘫坐在了地上,眼里没有一丝光芒,就宛如没有太阳的月球那般死寂。
说完这些后,李福便从掩体后站了起来,往楼道中央走去,大笑几声后,将恍然大悟的目光投落在了关玉山身上,随后举起手中的枪,放在自己脑门上,伴着扳机扣动的声音,李福应声坠落,边上李福的部下也大声喊了一句“司令”。
杨刚处理好现场疏散人群后,用眼神对关玉山会意了一下,便离开了剧院。此时剧院就只剩下了关玉山和李苍山二人,关玉山的表演被这场枪战打乱,并未成功将“偷龙转凤”这个魔术表演出来,但关玉山实际要的观众也只有李苍山一人,现在只剩他们两个了。
关玉山将当年金裕殊替郑棠月表演的那场“偷龙转凤”魔术再次重现在了李苍山眼前,并在最后设计了一个从火中出来的金裕殊,进去的是关玉山,而出来时便成了金裕殊,这是关玉山利用光影结合京剧的变脸让自己在特定环境下暂时复原成了自己原来的模样(金裕殊的模样)。而李苍山则瞪大了眼珠,脸上满是惊恐,全身既打颤又发抖,尤其是在看见金裕殊那张脸后,疯疯癫癫跑出了剧院,从此这位李市长也便疯了。
第二日,新城的各大报纸头条便是李苍山和李福当年谋害金家的真相。
没几日,杨刚也就被正式任命为了新城市城防司令,而李福的上司正是唐子琛,而这批宝藏也借着这次运送军用物资的便利,通过重重关卡,运到了真正需要它的地方,没有造成丝毫浪费,也未落到任何居心不良的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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